免費市集 分享無價理想

兒島理華（Rika）
年齡：31歲
經歷： 中日混血兒， 在日本留學時接觸「RRFM 」，決意將之帶到香港，是HKRRFM（Hong Kong Really Really Free Market）創辦人，現時從事廣告及品牌策劃工作，公餘時，會籌辦免費市集「HKRRFM 」，2010年舉行至今。

任攞任睇任擺
某個微涼的周末，位於石硤尾的賽馬會創意藝術中心天台熱鬧非常，空地一角變成表演舞台，band show、流行詩歌、棟篤笑、即興話劇等等節目輪流上演，觀眾一邊享用熱騰騰的
雜菜湯或咖啡，一邊坐在台前欣賞。走到台前另一邊，更是熙來攘往，桌上放了精品雜貨，旁邊的衣架掛上夏衣冬褸，還有一堆鞋子擱在石椅，手快眼利者會找到大堆筍貨。喜歡閱讀、電影者就埋頭尋寶，而小朋友蹲下來鑽進箱子，有位小男生發現超人面具及玩具劍，哈哈大笑。另一端雖然人流較少，但不失精采，有年輕的鐘錶師傅坐鎮，又有美容師替人護理手部及按摩，還有奇趣單車展覽。在這兒，任何物品、飲品、熱湯、服務、表演及展覽都是免費，貫徹「Hong Kong Really ReallyFree Market」的任.、任睇、任擺的宗旨。

從美到日再到港
HKRRFM創辦人是80後的兒島理華（Rika），她在日本留學時，首次接觸RRFM這個概念，知道是2004年由美國一班反資本主義者發起的免費市集。「我喺日本留學，新加坡藝術團體嚟日本，一齊合作舉行RRFMproject，我主要幫手翻譯，接觸後，覺得理念好好，之後喺日本福岡繼續舉行Fukuoka Really Really Free Market，為期半年，美術館之外，會到畫廊、兒童中心、公園、大學、博覽會館等地方舉行。自己一直都希望將RRFM的烏托邦理念帶嚟香港，2010年，正式創立HKRRFM。」

「四年前，初期得自己同幾個朋友幫手，問身邊人、同事拎幾袋嘢就開始，放喺旺角東京銀座商場吉舖，不過，由於人手有限，唔係24小時有人駐場，大業主怕有人利用任擺任攞呢個方法，放低白粉而轉頭等人去拎，進行毒品交易，就唔再免費俾舖位我哋。後來，認識香港設計聯會，幫手借用賽馬會創意藝術中心場地，依家變成每三個月定期舉行市集。」規模愈來愈大，全因不少志同道合者認同RRFM理念，加入協力。

番茄雜菜湯味道不俗，而且暖入心。

聽歌整錶咖啡熱湯全免費
有了固定場地，Rika開始增加「免費」事項，除了徵收物品外，亦招募各行各業、不同天賦表演者來一展所長，擴展了free stage 和free service，再加上freecafé和free soup，市集更熱鬧。「好多人送咖啡粉、茶包過嚟，我自己又有一堆越南咖啡粉，又正好有部咖啡機，一於邊聽音樂、睇表演，一邊飲咖啡。而免費湯可以講係我嘅fantasy，睇過岩井俊二一部電影，天寒地凍有碗湯感覺好窩心，一直好想有free soup。」

免費服務各適其適，有手作人即場教大家DIY布藝皮革、有跳舞導師舉行肚皮舞體驗班。筆者就遇見鐘錶師傅Timpani，免費換手錶電芯。他分享：「成日搵地方整錶換電好麻煩，我自己上淘寶買一系列工具，又上網自學，有親戚做開錶舖，俾咗兩隻壞錶我研究，初期都係幫自己同朋友整，後來睇到HKRRFM facebook，橫掂有堆工具，不如嚟分享，自己報名參加。」當天有位女生特意拿兩隻錶來，換了電、調校好錶帶後，女生像如獲至寶，十分開心，相信Timpani並非只有付出，是賺了無數的笑臉和感謝話語。

物品盛載小故事
免費物品就是一堆廢物嗎？不是！要知道，物品的意義是隨擁有者釐訂。舉辦市集多年，有很多故事讓Rika印象深刻：「有個女仔將Twins十幾年剪報送出，嗰時有個Twins粉絲見到，拎到之後開心到不得了。仲有，有位伯伯睇中一本書，佢好驚訝真係唔使錢或唔需要用任何嘢交換，拎完本書轉頭拎咗一塊楓葉過嚟，無幾耐，塊葉又真係有人拎走。另外，我好記得有人送出古箏，你會諗真係送出嚟？古箏可能對佢嚟講充滿意義。有對父女見到，佢哋好開心，嗰位爸爸話阿女學緊古箏，但一直借用學校嘅。當佢哋問係唔係真係可以拎走時嘅表情係最正。幾辛苦咩都值，就係大家笑容、滿足俾好多動力我。」她自己亦體會過如獲至寶的開心，Rika喜歡一系列表情娃娃，但只有日本才有，忙着幫忙，鮮有尋寶時間的她，某次就在雜貨堆中發現那個娃娃，現時珍而重之收藏着。以上各個小故事告訴你我：其實每樣東西都有價值，你認為沒有用的東西，可能正是別人需要的。

若果手錶需換電，可找鐘錶師傅Timpani幫忙。

避免活動變質
籌辦活動總要花雜費，有人曾向Rika提議放置捐款箱，讓人隨心資助。Rika說：「一涉及金錢，我怕會令活動變質，而且我好怕處理錢銀，我全部自己出費用，唔大數目，只係文具、櫃、水、煲湯材料、車費等等，上次GoGoVan都有贊助我哋。」除了怕涉及金錢令活動變質外，她擔心「車仔團」影響活動理念。

採訪當天，筆者見到六、七架手拉車放在天台旁，車上堆滿物品，而手拉車主人長期待在活動中，當義工添置新物品時，他們就會去「揀貨」。Rika坦言：「我唔介意有人轉賣物品，呢種可能係佢哋生活模式，咁樣總好過將件物品拎去堆填。不過，我想搵方法協調，唔想『車仔團』影響活動氣氛。之前，見過有忠實fans一家人好捧場，經常留喺活動好耐，拎好多嘢，之後同佢哋傾偈，發現佢哋特登由北角嚟石硤尾，每次都會有一張清單，係街坊託佢哋想要嘅嘢，我就覺得佢哋係北角宣傳大使。」活動規模愈來愈大，義工較少時間跟參加者交流，Rika希望多跟「車仔團」溝通，邀請他們做義工，游說整理物品時可先睹為快，又或出動人流管制，每節15分鐘，逾時需要再排隊等等。

許多表演者樂意前來分享，圖為本地原創樂隊Mimosa。

堅信人性本善
舉行此活動吃力不討好，但Rika一直堅持，只因當她看到取物者及義工的喜悅，就賺了！「HKRRFM夾硬講可以話係art project，但我覺得每個人都有唔同interpretation（詮釋），你可以當環保活動、分享活動，對於我嚟講，就係小小嘅烏托邦。如果行街，有人送禮物俾你，你會懷疑嗰個人有機心，係咪呃你？你唔會覺得世界上有免費午餐。但喺呢度，大家唔會咁諗，大家都係性本善。」

雖說每三個月才在石硤尾舉行一次活動，但不時有商場、社區中心邀請HKRRFM舉行活動。查看其facebook，大約每一個月就有一次活動。Rika和義工之力有限，有更多社福機構、商場、學校一起舉行，可以加以傳揚無私的烏托邦理念。Rika表示香港青年協會、仁愛堂、小童群益會等機構曾舉行活動，事前舉行workshop分享籌備過程，希望免費市集擴散至多區。她更表示英華書院也將於二月舉行免費市集。假以時日，在充斥着消費文化的社會裏，小小的烏托邦說不定會演變成大而有力烏托邦，愈來愈多人樂意不求任何代價，置身於「給予」和「分享」中，讓社會更和諧。

後記：滿是珍貴寶物
筆者待在HKRRFM好一陣子，捐出一大袋物品後，觀察旁人的反應，偷聽到兩位女生議論紛紛，商討如何使用吊飾畫框，又看到一位女生拿着衣服拼上身，考量一會兒，就決定把它帶走，看到物品都找到新主人，舊物得重生，十分開心。我也有實際收穫，熱湯熱啡給我注滿力量外，還取了一個貓匙扣，它跟筆者以前的愛貓一樣是啡虎斑短毛貓，這個匙扣就像小貓的化身。離開時，我更看到一對爺孫走在前，大手拖小手，大手拿着一小袋玩具，小手也拿着娃娃，光看背影，也感受到溫馨，當天很滿足！

撰文：Esther Ngan

攝影：黃大立（部分相片由受訪者提供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