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的寶貝早產兒 慢慢來
撰文：Esther Ngan
圖片：Clay Lam （部分相片由受訪者提供）
鳴謝︰早產嬰兒家長互助會
22週不視為生命
「鄧太，你要有最壞打算，早產BB，尤其屬如此早期，小朋友出世時有機會出現智力、心臟、壞死腸、肺弱、手腳繃緊等問題，最差情況都有機會出現。你現時穿羊水，BB隨時會出世，現時胎兒只有22周，在醫學上要滿24周齡才被視為生命，如果不幸現時即未滿24周出世，我們不會進行任何搶救。你要想清楚作決定。」三年多前，2014年5月份的一個星期日凌晨時分，Masie在沒有預兆下穿羊水，她心想明明前兩天才進行產檢，一切如常，突如其來入院，在冰冷的檢查室內，聽見醫生跟她說以上一番話。
Masie不是新手媽媽，懷大仔時，他更「過期居留」，在懷中待上41周才催生出世，沒想過小兒子會這麼早出生。她過往對早產兒的認識，只知道七星仔，別人說會較聰明。「醫生跟我說很多壞情況，更建議我上NICU(初生嬰兒深切治療部)看看早產BB的情況，其實我預料到情景是BB身上插滿喉，當時很亂，擔心我日後難以照顧到他……心情十五十六、六神無主，可幸，丈夫堅定，給我強心針。」
撐得一天多一天
Masie與丈夫決定了盡力保住胎兒後，Masie開始住院日子，醫生全力配合他們的決定。「起初我每天以淚洗面，後來擔心哭泣時肚子痛而令兒子早出世，逼自己不要哭。此外，小兒當時屬輕磅，我不停努力的吃吃吃和祈禱，情況有所改善，BB 在沒有胎水的環境中也有增了少許磅。我每天服抗生素，避免身體出現炎症，亦好不容易撐到24周打了強肺針。當時我希望讓孩子待上28 周才出世，可是只待至25周6日，不算理想。」Masie跟兒子撐多了27 天，當時情況很危急，她從沒想過自己，一心只希望小兒平安。
「住院時每日檢查胎兒的心跳，至25周6日時，醫生說BB的心跳很快，情況危急，要立即生產。初時我會想拖，希望BB待多一會，多一天就是滿26周，不過，醫生說不生產隨時會胎死腹中。」Masie在醫生建議下，嘗試自然分娩誕下BB，希望對BB有好處，可是下了催生藥，在產房再作進一步檢查時，已測不到胎兒的心跳，須即時剖腹把胎兒取出。
如手掌大 只重650克
「BB出世了，可是情況不樂觀，肺部很弱，只重650 克，體重偏輕。」Masie開刀生產後休息一日多，在丈夫陪 同來到NICU病房探望小兒晟希，聽見醫生這樣說，加上看 見身上插滿喉管儀器的瘦弱兒子，眼淚奪眶而出。「雖然早就預料到情景，但親眼看見兒子時，真的百般滋味。小兒身體插滿喉，小小身驅被打斜放在用保鮮紙包實的小箱內，身形就只有如一隻手掌般大，內心很不是味兒。」
只望小兒保住生命
當刻Masie一心只希望小兒保住生命，沒有多想早產兒之後的成長路如何走。「晟希在醫院住了120天，體重達到5磅，餵食沒問題，健康理想才出院。他出生時不懂呼吸，插喉協助呼吸足有兩個月，其肺部發展不佳，曾爆肺，要用儀器把肺部的氣泡抽走。初時他不能喝奶，只可以輸入營養液維持生命，但營養液不能長期代替奶水，怕營養液影響肝臟，是『窮媽媽』母乳不足的我，努力餵母乳，更至小兒兩歲。」
早產另一難關 ── 壞死腸
早產兒的器官發展未成熟，小兒的另一健康問題出 現。Masie回想:「晟希出生約一星期後，醫護人員說他由小 肚到大腿出現一大片黑色，要立即安排照腸，發現有壞死腸 的情況，需立即安排做切除手術，當天我整個人像崩潰了，眼淚沒一刻停過。」
她表示從第一天到NICA看兒子時，已叫自己不要過於擔憂，可是看見兒子受苦忍不著亂想。當時在瑪麗醫院的她，醫護人員建議她出席「早產嬰兒家長互助會」分享會，聽聽過來人的經驗。「我本來拒絕，不過， 我只是在等兒子手 術，即管去聽聽， 果然釋懷了不少。而慶幸，晟希的手術順利亦沒有大後遺症， 沒有影響進食功能。」
早產定義與影響
早產是指嬰兒在懷孕未滿37周時出生，一般指少於28 周是「 極早早產 」，28至32周是「 早期早產 」，而32至37周 屬中度至輕度早產。根據世界衞生組織，全球早產的普遍率 是5至18%。香港每年平均有六萬名新生嬰兒，當中約四千名屬早產嬰幼兒。現時早產兒的存活率提升，可讓出生只有0.5千克或以上的早產兒健康存活，沒有嚴重後遺症。
早產兒因身體各器官的發育尚未成熟，易出現呼吸問題、腸胃功能不良等健康問題，協康會高級物理治療師蘇健 勤亦指出，早產嬰幼兒亦有機會肌張力不足、肢體動作困難、姿勢不良等，家長宜及早諮詢及安排發展評估。
資料來源：協康會
發展遲緩慢半年
兒子出院回家去，一家小心翼翼照顧晟希，可能早產的源由，他的氣管特別容易敏感，遇上轉天氣或稍稍玩得興奮就會有氣喘，呼吸困難。此外，Masie參照大兒子的成長，發現小 兒的說話能力不及哥哥快，在半歲評估時，他能說的單字只有媽媽，被評發展比同齡慢半年。
「我們申請了政府的早期言語治療訓練，可惜輪候的小朋友太多，到現在還沒安排到。自費很貴，長期難以負擔，曾報讀言語治療訓練，但可能不是一對一，成效不大。內心總會想，今天說話不好，長大一點一定會有改善，自我安慰模式說 他是男孩子，說話慢一點也正常吧！」Masie在家中多跟孩子 說故事，經常蹲下去以水平視線，並配合誇張的口形跟他說話。加上，有哥哥陪伴成長，晟希日漸進步。另一方面，他身 體發展追到同齡孩子，物理治療至兩歲便不用再跟進了。
不標籤學會放手
現時3歲的晟希可愛活潑，體形屬偏瘦，不過不說不會知道他是早產兒。媽媽有感近半年兒子很大進步，孩子及父母努力見收成。「面試K1幼稚園時，他不懂說自己的名字，分不到男孩和女孩，我很擔憂他怎去面試呢？但想深一 層，他現在健全、健健康康，只是說話能力有點遲，對於一個25周6天出生的小孩，還要求更多嗎？又不會沒書讀。以輕鬆的心情到四間幼稚園面試，感恩他入讀了最心儀的幼稚園。」
在小兒身上體現無限可能，父母更有所領悟。「大仔的年代，我頗著重成績，隨著小兒的出現，我覺健康快樂才最重要，只要一家人平平安安、健健康康就可以了。早產兒的父母不需要感到孤單，沒有難成的事，儘管他們的發展可能會比同齡小朋友慢，但請給他們多一點點時間，他們必定能做到成績出來，以及不要標籤他們，我盡量會以一個正常小孩來照顧和教導小兒，沒有遷就他。學業成績固然重要，但品格更重要。」
後記：滿滿的愛
晟希在 NICU 時，由於哥哥年紀小未能探訪他，媽媽在氧氣箱貼了照片、哥哥的畫，希望給弟弟力量。照顧早產嬰兒一路上，除了媽媽努力外，Masie感謝丈夫、兒子、家人、醫護人員、早產兒的同路媽媽、外傭、好友、教會各人等等的支持。當時在 NICU，Masie跟兒子說：「晟希，你要加油！你要叻仔。」三年後，看鄧晟希如此健康快樂，非常叻仔。
早產嬰兒家長互助會
由一群有早產兒的家長，在醫護人員鼓勵下組成「 贊育醫院及瑪麗醫院早產嬰兒家長互助會 」，家長交流經驗和意見，提供情緒和心理上支援，其後訂名為「 早產嬰兒家長互助會 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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