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小創夢家】音樂無障礙 媽媽放手讓兒追夢
撰文：Esther Ngan
攝影：Issac Poon（部分相片由受訪者提供）
鳴謝︰香港展能藝術會
栽進音樂世界
鋼琴前的鄧卓謙忘我投入，他接受多個訪問後，怕他疲累，本來只要求他彈奏一節樂曲就行，他即興玩起上來，彈奏了流行曲、兒歌、古典音樂等連串樂曲，旁人無不感受他熱愛鋼琴。問在旁的媽媽Irene，卓謙坐那麼久彈琴不累 嗎？「他會累的，不過他可以的。」19歲的卓謙患有先天性心臟病，1歲接受手術時意外致脊髓神經缺血性受損，失去下半身的活動能力，雙腿長期缺乏運動而肌肉萎縮，12歲時由助行架改使用輪椅至今。除了須使用輪椅行動不便外，卓謙不覺自己與別不同。
卓謙5歲多開始學鋼琴，現時已考獲演奏級，而7、8歲學小提琴，亦早已考獲八級資格。以為他花很多時間練習或是 媽媽不斷催谷他？才不是！卓謙似有點心虛地回應：「我不是經常練琴，當然沒有天天練，可能一星期一、兩次，表演前會多練習。」Irene補充：「我從沒有要求兒子要考到哪級數，他考琴是跳級及導師認為有需要才去考，因為要考了五級才可考八級及演奏級。我不重視證書及級數，他享受就可以。」
自由發揮 走得更遠
卓謙彈琴年資有14年。Irene 回想：「卓謙2歲時到協康會接受訓練，中心有健樂會給特殊兒童參加興趣班，我當時替兒子選了鋼琴，第一堂時我跟老師說，他的腳行不到路，會否影響彈鋼琴？老師給我定心丸，說五級才需要踩腳踏，而當時兒子還小，第一次接觸鋼琴而已，不知道他會玩多久，沒多想。」及後，媽媽找了導師上門教琴，雖然卓謙不喜歡每天半小時練琴，但他有天份及享受其中，初小首次參加校際音樂節已獲組別第一名，得到鼓舞。
Irene 雖然不懂彈琴，但會跟兒子一起聽音樂會，大約在卓謙8歲起，每年平均跟他聽古典交響樂團五次，從小培養兒子接觸音樂，加上不少老師說他有天份，就讓他持續學音樂。「我主張讓小朋友自由發展，就好像我不讓他入讀主流學校，因為主流學校缺乏職業治療、物理治療支援，令他辛苦，其實人生為何扯得那麼繃緊？應該是兒子啟發了我，確實，如果不是他身體問題，我可能是怪獸家長。」
勇於克服障礙
正正是放手讓兒子自由發展，令卓謙愛上彈鋼琴，即使遇上障礙 也可克服。卓謙雙腿沒力及腳短而用不到鋼琴的腳踏，須使用度身訂造的特製木腳踏。「我要學運用力度踏一下或輕力半下等等，花時間適應就沒問題。此外，雙臂推輪椅致肌肉繃緊，而彈琴時需要放鬆肌肉及手腕彈奏，我要學習技巧及放鬆肌肉，現時仍要多改善。」問他在表演前會否為減少自己推輪椅而找人幫忙，他表示又不會啊！還有，長時間坐著彈琴會對腰部及脊髓有一定的負荷，卓謙表演時投入忘我不會覺辛苦，只是回家才躺著多休息。卓謙如此堅強及樂觀，笑說自己應該是遺傳自媽媽。
母子堅強樂觀
兒子讚媽媽堅強樂觀，Irene直言確實他人覺得她很堅強，不過這是時間累積而來的。她回想當兒子1歲時有脊髓神經缺血性受損，那半年至一年多期間需要慢慢用時間洗滌。「任何人尤其媽媽要慢慢沉澱去接受，當發現原來兒子很多事也可以做得到，不安的心、擔心會慢慢減少。我記得有晚叫我『叮』一聲，其實初期我不時都會哭及不開心，在兒子2歲時，有晚半夜我在飲泣，在床邊BB床的兒子唱 ABC 兒歌像在逗我，我發現原來兒子知道媽媽不開心，那霎間我叫自己，不可以再沉淪在傷心中、不再想為何會是自己，事情已發生了及過去，應該去想如何幫助、陪伴兒子，讓他活得更好。」
《藝無疆匯演2017》
鄧卓謙參加了三屆《藝無疆》，他表示每次匯演都讓他得著很多，認識志同道合的朋友，好玩之餘，更有導師指導。而獲獎後申請資助，讓他可以進修音樂。今次中國建設銀行（亞洲）《藝無疆：新晉展能藝術家大匯演2017》中，他以師兄的身份宣傳，希望發掘更多展能藝術家。十隊入圍決賽的隊伍，糅合了很多嶄新的元素，包括光繪表演、棟篤笑等等。
音樂無分疆界
卓謙現時修讀音樂相關課程，希望有機會獲得資助，日後往海外音樂學院深造古典音樂。卓謙說：「現時主力彈鋼琴，放下小提琴，其實兩者都喜歡，我覺得自己彈鋼琴較好聽。喜歡音樂有很多原因，讓我認識很多朋友，譬如在香港展能藝術會遇上不少朋友，大家不會留意彼此的限制，是真正談音樂，不是在Disability（殘障）內談音樂，純粹只是剛好大家身體的狀況而走在一起，亦認識健全者，我們亦會一起玩、一起談音樂。另外，彈到一首歌讓人有共鳴，甚至哭，感覺很奇妙。還有，我希望回應別人對我的期望，所以繼續去努力，每次成功演奏讓我有滿足感，亦是令我持續下去的動力。」在旁的 Irene 表示有數次聽兒子演奏會眼泛淚光，從音樂體會到兒子的情感。
放棄運動員路
除了音樂外，鄧卓謙運動亦出色，曾代表港隊參加里約殘奧會的乒乓球賽事。不過，音樂與運動間，他毅然選擇了前者，認為運動員的路短暫，打乒乓球需要花很多時間練習，對體力有一定的損耗，故此選擇專注走音樂鋼琴方向，較長遠。現階段，卓謙挾著香港展能藝術會青葉藝術家之名，有感是個好契機讓人認識他，再從而接觸他的音樂。不過，他長遠的目標是成為一位藝術家，而非展能藝術家。「Disabled Artiste是別人眼中有限制的，而藝術家是沒有被標籤。當我認為自己是有障礙的藝術家，只能困在其中，像貝多芬不是因為聾才出名，而是真的創作歌曲而出名。我現在這一刻未去到是藝術家，技巧要更加進步、學習及多浸淫去擴闊人生練歷，希望有助提升音樂層次。」
後記：又如何？
坐輪椅又如何？鄧卓謙彈鋼琴比很多人好，展示追夢是沒有限制，只看你如何看自己。假如連自己也否定自己，不願嘗試及堅持，那沒話可說。看他第一次參加《藝無疆》時11、12歲的模樣，對比眼前的他，引證了夢不是只可想，是可以切切實實地去追。
